2014年4月2日

Utopia and Dystopia

眼前的事實是紛雜的,也因此在思考人類事物時,常識上總告訴我們世上不是「非黑即白」的。不過,在大多數的情況下,不是「非黑即白」意謂著不過是,就算是刑虐人的人造成多大的痛苦,只要他身上有統治機器的認證,那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。反正,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」,被打的痛不欲生,然後認罪被判死刑,既然可憐至此,那也就必然可恨無比。

因此,「殺人者無罪,受害者有罪」。而這句話倒真的也成為支持納粹的德國青年的口號之一,而更是白色恐怖的現實。

如果行動力,最終就是讓人類共同自我實踐的能力,那行動力的潛在存在,終究會產生一組二分,人類行動力的發展,以及對行動力的妒恨。「解放」是屬於前者,而「霸權」就是屬於後者。

解放的目標在於,讓行動力發展,讓人們相互承認的對話與論述,能夠實現愈來愈多的事務。簡單地說,人們能夠脫離蒙昧,對於原本只能視為神意的限制,以人們的思維與討論加以面對。而這種限制,如同宗教對於科學的限制,乃至於傳統觀念對於生活創意的限制。然而,至今最大的限制就是經濟學家所稱「看不見的手」,看不見的手是像上帝一樣的永恆限制,人類挑戰了幾次,而成果不盡如意後,「看不見的手」就開始具有神學的意涵,它意謂著,只要人試圖用集體行動與溝通,重新安排生活,最終必定是觸犯上帝而受到天譴。即便當前的市場中遠非沒有些霸權與扭曲,但那也是天意安排,畢竟,所有管制的企圖,都只會得到反效果。

這類的悖謬論證,Hirschman在《反動的修辭》中說明的相當清楚了,然而,問題並不在於這種修辭本身是不理性的。因為,重點從來不是理性,乃至於,重點就在於其不理性,其對人類的行動力的妒恨,希望人類能夠作為上帝的(資本的)永恒僕從,乃至於奴隸。我是資本家(與經濟學家)的羊,資本家(與經濟學家)是我的牧者。商品拜物教的描述,已經失去了力道,經濟神學才是真正的重心,資本家在爭鬥教宗之位的大主教們,而經濟學者則是修道院中的修士。

無論科技如何發展,在這個信條下,即便人們能上太空,人們不管在多小的層次上,都不能夠反對資本與暴力,你們是沒有能力的,需要牧養的。而這個思路的核心,並不是經濟上的事務,而是一種對人類能力的妒恨,也因此,就算是所有所謂的「共產」國家,結果仍然是消滅大半的人類權力,讓人類受到牧養,乃至於宰殺。這並不是一個經濟理論的問題,而是一種權力/暴力,行動/非行動,政治/非政治之間的,以一種強烈的宗教式修辭來說,善惡決戰。

而在其中,唯一朝向Utopia的道路就是開放參與,提升人們參與事務與討論的能力,寬恕人們行動中可能犯的錯,慢慢地強化人們共同行動與決策的能力。最終,當人民能夠輕易地用政治討論的方式,決定資金的合理貸放時,最終資本家也就沒有功能了,而這時,「看不見的手」最終就被人們審慎行動的討論所取代。

不過,事實上就是,世上是朝向Dystopia的,人們不被告知任何重要的事,因為「上帝(資本與暴力霸權」認為羊群只能被帶領。甚至許多「領頭羊」以及牧羊犬,對於反抗者的無力是幸災樂禍的,他們的信仰其實並不在於上帝會帶給他們豐足,他們想要看到的,就是不服從著的無力與苦難,在天堂之樂就是看著地獄中「不乖」的哲學家們受永火之苦(如Tertullian所述)。經濟並不那麼重要,那只是確認了誰有權柄以及反抗行動者的符號,經濟預言,不管一直以來多麼不準,就是先知的話語,而數據則是十字架,因為合理性本來就不是他們要的,他們要的,是宗教符號。

由於暴力潛在地傷害行動力與權力,也因此,心中有著Utopia的人,不管顯示出多大的力量,最終只要簡單的暴力以及一個虛假的,實質上是「資本教會」的體制的虛以委蛇,在痛恨人類行動力,而信仰資本與強權的信眾的譏諷之下,權力恐怕只有消亡一途。而這時,順服的羊群長久以來的妒恨得到了滿足,最終他們會興奮地找下一群受害者,並愉悅地唱著歷史格局的歌-那時再也不會有人指責那是陳腔爛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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