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12月3日

談談Duke Lacrosse Case

完全是舊事,但是忽然還是想提一提。

2006年轟動一時的Duke Lacrosse案其實對我的影響滿大的,雖然我說真的並不那麼常關心老美的一些個案,許久之後部到這事,其實是一個小細節,但這個小細節發酵之後,產生了對許多理論傾向的不信任,這多少產生了一些想法與政治立場上的轉向。

Duke Lacrosse案大致上是杜克大學的袋棍球隊在開派對時請了兩位舞者,而之後發生爭執,在兩位舞者離開後,其中一位Crystal Mangum疑似藥物問題送醫,該人在就醫過程中指控遭袋棍球隊隊員強暴。之後檢察官Mike Nifong起訴球隊的球員,其中涉及極多的程序問題,包括要「受害者」指認時,所有被指認的對象都是球隊的隊員、忽視Mangum供詞的矛盾之處,最嚴重的是刻意掩蓋DNA證據。所幸最後這些嚴重的問題都被發現,而被起訴的三位球員得到無罪判決。Nifong也因而受到追訴而入獄。

但這件事可怕的地方遠不只是檢察官的濫權,而是一整個校園、學界、媒體與政治的氛圍。由於Crystal Mangum是位黑人女性,而「白人運動員」一直被認為有嚴重的父權心態、仇女與強暴的問題(雖然實際的案例並不多),結果就是New York Times的大篇幅報導,以及如Nancy Grace的電視名嘴的煽動,社會有一種極強的未審先判的氛園,乃至於「部落格」女性主義者如Amanda Marcotte甚至在判決後仍然措詞非常強烈地抨擊判決結果,基本上影射背後就是白人男性父權體制的結果。

但到這裡,我還可以覺得反正媒體公審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。對我來說最可怕的則是教授對學生幹的事。在案件一開始,甚至在檢察官還沒起訴之前,88名杜克大學的教授在校園的新聞報上聯名投書,文意中表示強暴有發生,並要求正視父權與種族的問題。這導致了整個校園內的「進步」的學生社團,在案件審理中就直接到球隊示威,要求球員「認罪」,甚至有標語主張應當閹割這些球員,進步的,有「性別意識」的,有「種族意識」的學生變成一群基本上是欺負弱小的暴民。而這88個教授基本上個人程度不一的,是煽動者。

教授擺明了要用學生的刑案來推動自己的政治想像,這對我來說是極不可原諒的事情,更嚇人的是這基本上是一群「進步」的,道貌案然的,有理想的等等等等的教授,而他們做的事就我來看,差不多就是直接想去害死幾個學生。

而最後為此付出代價的,基本上就只有檢察官Mike Nifong已。而所有未審先判的名嘴像是Nancy Grace當然是沒事,照常吃香喝辣;Amanda Marcotte的人脈只有愈來愈廣,反而在本案批評Marcotte未審先判的Cathy Young反而四處碰壁。杜克88人眾的教授們沒人有事。

類似的媒體與學生社團的操作,在今年充滿爭議的Rolling Stone雜誌對維吉尼亞大學(UVA)的兄弟會輪暴的報導又出現了一次,所幸沒有特定的學生被追殺。但這裡看出來的是,那種可怕的態度並沒有改變,而我相信當年那些要杜克案的被告認罪或閹割的學生中,許多就是現在在美國學圈、媒體界、社運圈的人,而既然當時這些人不必負責,現在的運動大概就會是同一個樣,甚至更糟。

為什麼我會對這件事那麼關心?這是因為偶然在找和Negri合著《帝國》的Michael Hardt的東西時,發現他正是那88個對付學生的教授之一。我想想許久前還花了半個學期來看那本東西哩。當然,一個幹了我覺得不可原諒的事的人,也有可能留下許多有意思的思想著作,而基本上我過去著力唸過的學者中,甚至大半都不是什麼好人。但那些人都有歷史距離,事後來看很多理論的危險性都可以預防,而2006年是非常近的事,而這個事件中整個人文科系的教授的大動員,雖然是在美國,在我看來還是時空上太接近,而因此太噁心了一些。我幾年前從這裡開始懷疑「那些人(這很難簡單說明,基本上就是那種你要去說明大概就會開始打筆戰的某些運動)」的東西,而當出現了一些裂口之後,那種根深柢固的不信任感只會愈來愈強。甚至有一段時間我的思考是在「那些人」的理論、運動、符號、術語等等是不是有一些內在的問題以及危險(而也有一段時間自己也有「走到另一個極端」的問題)。但隨著心力的弱化,更不用說這些東西可能會導致很多敵意,也只能放下了。

影片是美國的TheFIREorg的整理,這是2006年的事件,到目前狀況大概是清楚了,很多仔細的資料都可以找到,而最近也有專書。又,雖然大家都會笑說維基不可信,但維基的引用資料在這種過了9年的事件上算是很齊的了。

總之留個記錄。

TheFIREorg對本案的簡要說明
英文維基的說明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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